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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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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

如玉竹潔凈修長的手,推開了半敞開的客臥門,屋子中有一人靜靜地躺在地上,還未曾醒來。

聞岐策信步走去,擡腳跨過他,修長的指尖隨意勾了一旁的椅子過來,將手中的劍匣放在一旁。

他暇整以待地坐在上面,等著地上的人醒來。

良久,地上的躺著的人才緩緩動了動身,睜開了鋒利含冷意的眼眸,慢慢地坐了起來。

聞齊妟擡手欲要去捂著自己的額頭,卻發現自己手中正握著一只白玉鐲子。

他盯著手中的東西瞧了瞧,忽的兀自笑了起來,露出白森森的牙齒。

這人倒是絲毫不怕死呢,他都放過了她,竟然還敢將他頭開了花,可真的是差點就要見到祖爺了。

“醒的倒是挺快的。”身後傳來平緩,漫不經心的聲調,清冷如塵。

聞齊妟面無表情地轉過頭,看著一臉散漫地穩坐在椅子上的人,素凈如雪,衣不染塵端了一副斯文君子相。

同他一樣的臉,之前半分不相似都沒有,而現在他的額頭磕了道傷。

“那小姑娘是被你嚇跑的?”上頭矜驕穩坐的人整理了衣擺,漫不經心地問道。

方才在外面見那女子,似是對自己頗有些眼熟的模樣,他還在想是不是因為她知曉自己的身份。

但觀她是從這邊跑來的,而且方才他進來時,已經有人安穩地躺在地上,懷疑也就被推翻了。

聞齊妟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睫,盤腿坐在地上,扯了扯嘴角。

“看見你的臉了?”上頭的人依舊還在詢問,窺不見半分的血腥,溫和文雅得不像話。

聽見這句話聞齊妟才懶懶地擡了頭,擡手轉動了脖頸,眸光泛著冷色:“未曾。”

聞岐策斜眼睨視。

地上盤坐的人眸光凜冽,應答這句話時絲毫沒有猶豫。

思索片刻,聞岐策也信了這話,畢竟兩人不會在這件事上隱瞞,就算是瞧見了,想必他也會快一步解決。

“你的面具去哪裏了?”

“掉水裏了。”

一問一答也頗無意思的,聞岐策隨意表示了自己的關切,拿起一旁的劍匣丟了過去。

“你想要的劍。”

聞齊妟擡手接過來,打開一看,微微挑眉看著他。

聞岐策嘴角勾起清雅溫冷的笑,猶如一只優雅的狐貍,尾音帶著蠱惑:“之前聽你一直念叨此劍,今日帶來算是給你賠禮道歉了。”

“哦。”聞齊妟低頭視線掠過難得的劍身,忽然覺得有些此劍頗為嬌小,像是之前砸了他就逃跑的人。

他的嘴角微扯,眸中無笑意,將劍匣合上隨手扔了回去,站起了身:“道歉倒是不必了,畢竟你是哥哥,當弟弟的都還沒有孝敬你呢。”

言語中是出乎意料的尊重,但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回事兒。

坐在椅子上的人咂舌品著這話,已經站起來的人已經擡手扭動了脖頸,發出了‘咯吱’的聲音。

“烏和的帽子比盛京顏色秾艷,我回京時順道帶回來了幾頂,改日送給哥哥當禮物。”聞齊妟在拉出房門。

即將踏出去之際,他忽然回頭了,嘴角彎了彎隱藏著惡劣。

“算作是答謝。”

等人走無影後,坐在椅子上的人半晌才掀了眼皮,望著門口紛飛漫天的雪,眸中滿是涼薄,輕扯了一個笑,聲音輕輕地帶著疑惑。

“好生生的怎麽就掉水裏了呢。”他歪頭眨了眨眼,含笑著。

……

江府後院。

江桃裏下了馬車後因為腳之前被凍過了,還有些疼就緩步溫吞地朝著前方走去,單手推開了後院的門。

那些跟著一起來的侍女,還被留在梅林外面,一會兒還得遣人將那些人找回來,還得朝著秋寒解釋自己如今換了的裝扮。

江桃裏舔了舔唇,唇上一疼,忍不住‘嘶’出了聲音,眼中閃過瞬間的惱怒。

今日那人就和狗一樣,好似將她的唇都咬破了。

她垂眸斂下眼中的情緒,伸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,低頭朝著餘香院走去。

回去之後先是避開了秋寒,換回了自己平素貫穿的衣裙,兩眼紅彤彤地脫掉靴子,左右看了自己腳上的傷。

方才在外面被凍得無知覺了,現如今才來細細看,果然踩到了尖銳的東西,腳掌上有著不少的傷口。

江桃裏咬著下唇,從妝案中拿出藥膏給自己抹上。

好在江元良從未在用在身上的東西苛待了她,連送來的藥膏都是好的,而且不會留疤的。

等做完這一切後,江桃裏猶豫了一下將那藥膏的蓋子,對著桌角用力地砸了一個口子,然後再蓋上將東西放回原地。

江桃裏穿上了鞋襪裝作剛回來的模樣,喚了人進來。

秋寒進來時看見屋裏,正坐在矮案邊整理書籍的江桃裏,還有些詫異為何自己沒有見到她回來,剛想要開口詢問就被打斷了。

“方才在雙雙有事要路過尚書府,順道將我送回來了,我好像將帶出去的人留在了外面,秋寒你且派人將人接回來罷。”江桃裏抿著唇沒有回頭,現在她唇上還有傷,不能讓她看見。

因為她現在還沒有想起,該如何解釋唇上的傷。

秋寒瞥見垂頭認真整理書的江桃裏,往前走去:“小姐怎麽換了衣裳?今兒個早上不是剛換的嗎?”

這話問得江桃裏有些心慌,生怕被她看出了些什麽,手指捏著書有些發白。

秋寒是江元良養的人,是專門用來盯梢她的,且感知最為靈敏,一件小事就能使她聯想甚多。

感覺秋寒越走越近,江桃裏心跳就越漸加快了。

秋寒看著江桃裏一直垂著頭不敢擡頭,皺起了眉頭正打算開口繼續詢問。

只見原本坐在矮案上的人忽地站了起來,似是沒有站穩整個身軀往下倒。

饒是秋寒的反應再是靈敏,還是沒有拉住江桃裏,她猛磕在桌角上。

江桃裏的唇磕在了桌角上,哪怕她穩定了力道,傷口裂開時,還是沒有忍住眼中蓄起了眼淚。

她擡起含淚的眼眸,語氣柔柔的,卻帶著銳利:“如今是我使喚不動你了是吧,不過是遣你去接個人,就對著我問東問西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小姐,我才是那個伺候小姐的侍女,你若是真的想要走,大可直截了當地同我講,不若今日我便告知爹爹,讓他換個能使喚得動的婢女前來。”

江桃裏性格溫柔,甚至連講話都是輕輕的,很少有這樣激烈的清晰。

有些古怪,但秋寒不知何處不對勁。

“小姐,奴婢只是……”秋寒欲要講話。

江桃裏乜斜了一眼她,嘴角輕壓:“不必多言,我現在就同爹爹講明。”

語罷她站起了身就要往外面走。

這話一出配合此番動作,不管江桃裏是真心的還是無意的,秋寒都還是眉心一跳,也來不及想其他的,反應迅速地俯甸在地上。

“請小姐責罰。”

看見地上跪著的人,江桃裏狂跳的心驟然平息了下來。

江桃裏緩緩停下了腳步,白皙的小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,居高臨下地觀秋寒。

她本無意用小姐的身份壓人,因為秋寒也同自己一樣是身不由己,她想要獲得自由必須等到自己出嫁才能擺脫死侍,而自己也想要自由。

最主要的是這話只能用來暫時唬住秋寒,次數不能多用,她是打算用在緊要時刻的。

因為就算是換了一個秋寒,還有無數個冬寒,春寒甚至是夏寒出來。

江桃裏頗為苦惱地碰了碰唇,輕嘶出聲,緩和了語氣:“罷了,找藥膏過來給我敷唇罷,方才不小心磕到了。”

秋寒聽上頭的柔柔的語氣,還沒有之前那種暗怒,遲疑了片刻悄悄地擡了頭。

只見上方站著柔柔的少女,烏發覆肩,面容嬌媚無害,唇上一抹殷紅,此刻纖細的手捧著唇。

“喏。”秋寒悄然地垂下眸,恭敬地回應。

秋寒從地上站起身來,腰彎下了一寸,沒有了之前般挺直。

江桃裏看著那彎下的脊椎,好似看見了自己,眼眶微紅不再看,坐在一旁等著秋寒。

秋寒拿過藥膏擰開時註意倒是被用過了,想要開口詢問,但想起方才江桃裏的話,只得暫且咽了下去。

藥膏微涼地按在了唇上,江桃裏這才緩緩地開口解釋:“前不久在雙雙那裏不慎落了水,所以換了她的衣裳,喏,如今衣裳還擺在那處。”擡了擡下巴。

秋寒順著看了過去,果然是小姐從未有過的衣裳,收回視線繼續抹著藥。

“這個藥膏,我剛才進來的時候,不小心撫掉在了地上。”江桃裏垂著眸繼續緩緩地說著。

秋寒手指一頓,目光再次瞥了過去,果然看見藥膏蓋子上有一道裂痕,當即心下的疑惑都散去了。

“我方才也並非是想要沖著你發火的,而是想到自己連換件衣裳都被人詢問,心中難免有些……”說到此處,江桃裏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黯然的神情。

秋寒抹完藥膏後,見她這副惹人憐惜的模樣,半分懷疑都無了,想起這也是個可憐人兒,心中生了憐憫。

“小姐是主子,方才是奴婢僭越了。”

江桃裏靦腆地彎了唇,忽閃著眼眸道:“我方才理了詩書,一會兒要到姐姐房裏去,不用跟著我了,你去找人將那些人接回來罷。”

“喏。”這次江桃裏要去的是大小姐的房裏,秋寒自是放心的,有了先前那一茬也沒有過多詢問了。

秋寒站起身擡手時,袖中的書本無意掉了出來,還不待江桃裏探頭看去,她便已經快速地撿了起來藏在了袖子中。

“秋寒這是什麽啊?”江桃裏明眸含笑地問道。

其實江桃裏知曉,那是記錄她日常的書本,在很久之前她就知曉了,江元良為了徹底掌控她,遣派秋寒在自己身邊,每日記錄了她所有的事。

直到她將此事說與雙雙時,雙雙才幫她找了這個理由,每次去找她都不要秋寒跟著,她才能自由緩和些。

秋寒面不改色地應答道:“奴婢近日時常會忘記事,所以拿了東西記錄著防止忘記。”

說完還悄悄地看了一眼江桃裏,見她沒有太在意,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思就退下喚人了。

等人走後不久,江桃裏才支起身子,行至矮案上,將上面散落的書整理了,抱起來往外面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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